“我说不见,又能奈我何?”说罢,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
“殿下见谅。”钱嬷嬷僵在原地,枯瘦的手指还保持着抓取的姿势。
方才那一瞬,少女回眸时眼底掠过的寒芒竟让她如坠冰窟,连呼吸都为之一窒。
“不过是个废物...”老嬷嬷攥紧帕子喃喃自语,喉间却仍发紧。
直到那抹倩影消失,她才猛地回神,额角已渗出冷汗。
转念想到如今云家形势——家主生死未卜,二爷被禁足,她何须惧怕这个痴傻多年的丫头?
待要追去时,庭院早已空无一人,唯有几片落叶被夜风卷着打旋。
此刻晨曦已经溜出了云府,换上了云晨的装扮。
晨曦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,还好突然想起云晨曦的记忆中曾出现过的圣旨,要不然可遭殃了。
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,思绪却飘向方才钱嬷嬷的话——三皇子突然造访,二叔莫名被禁足,这两件事未免太过巧合。
“莫非云家...”这个念头刚起,惜缘拍卖阁的鎏金匾额已映入眼帘。
“云公子!”门前小厮眼睛一亮认出了晨曦,连忙躬身相迎,“韩掌柜正在内堂...”
檀香缭绕的雅室内,韩掌柜见到来人手中玉瓶时,茶盏“叮”地磕在案几上:“公子这...又是...”
“一百二十颗静心丹。”晨曦将紫晶卡与玉瓶并列置于案上,“烦请再预支些灵石。”
“云公子客气了,您能选择我们拍卖阁是我们的荣幸。”韩掌柜双手接过,指节因震惊微微发颤。
灵力流转间完成转账,恭敬地递给晨曦说道:“云公子已经将两万八千灵石转到你的卡下了,请您过目。”
晨曦接过卡,正准备离开时,突然想起云府的事,停住了脚步问道:“不知掌柜最近可有听闻什么大事发生?”
韩掌柜愣住状似思索道:“不知云公子想问何事?”
“近日朝堂可有异动,掌柜可知?”晨曦没有直接问云府的事,以免引人怀疑。
韩掌柜连忙摇头道:“朝堂之事我一介商贾实在不知。”他顿了一下,“不过在下知道一处,可能有公子想要的信息。”
他连忙找了一张纸,在上面写到:黑市,位于城东的一间叫聚宝楼的赌坊中。
他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了晨曦,“云公子到了地方就将令牌出示,便有人领你进去了。”
“多谢。”晨曦接过令牌后离开了拍卖阁。
......
与此同时,云府大堂内。
檀木香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钱嬷嬷那张老脸愈发苍老。
她跪伏在青石地面上,额头紧贴冰凉的石板,枯瘦的手指在袖中不住颤抖。
“云晨曦呢?”主位上传来大长老云炎阳压抑着怒火的质问。
大长老指节敲击扶手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内格外刺耳,“不是让你去把人带过来吗?”
钱嬷嬷跪行几步,衣服摩擦地面的窸窣声里夹杂着她急促的喘息:“回大长老,老奴确实寻到了大小姐...”
她喉头滚动,声音陡然低了下去,“可大小姐搬出先皇圣旨。”
“废物!”
青瓷茶盏在钱嬷嬷身侧炸开,飞溅的瓷片在她手背上划出细小的血痕。
三皇子夜昊端坐在侧座,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盖,眼底闪过一丝玩味。
“堂堂云府大长老,连个痴傻的丫头都管教不了?”
夜昊似笑非笑地开口,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“看来云家...当真大不如前了。”
云炎阳面色铁青,额角青筋暴起。他猛地转向嬷嬷,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
“还不滚去找!若再带不回来人,你就去刑堂领三十杖!”
待钱嬷嬷连滚带爬退下后,云炎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褶皱里却藏着阴鸷,“老夫管教无方,让您见笑了。”
夜昊优雅地拂了拂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玄色蟒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:
“孤听闻云将军遇袭,特来探望晨曦妹妹。”
他起身时腰间玉佩叮咚作响,语气平淡的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,“既然她无恙...孤便告辞了。”
夜昊来云府本是想打听点关于云啸天的事,顺便试探云晨曦是否如绿萼所说的那样,结果什么也没问出。
云炎阳慌忙起身相送,佝偻的背影在夜昊挺拔的身姿旁显得格外苍老。
直到三皇子的仪仗消失在府门外,他才长舒一口气,袖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——幸好,不是来退婚的,若现在退婚那云府的处境将更加艰难。
......
此时晨曦,已经到了韩掌柜所说的赌坊。
晨曦穿过喧嚣的赌坊大厅,刺鼻的酒味与汗臭混杂着扑面而来。
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几个醉醺醺的赌徒,径直走向前台。
柜台后坐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,左眼一道刀疤从眉骨贯穿至颧骨。
见晨曦走近,他粗壮的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烦地敲击着:
“有引荐令吗?”
晨曦从袖中取出韩掌柜给的玄铁令牌,指尖在令牌边缘轻轻一划,暗纹顿时泛起幽蓝微光。
大汉见状瞳孔微缩,刀疤随着面部肌肉抽动而扭曲:“原来是贵客。”
他庞大的身躯侧开,露出身后扭曲变形的空间波纹:“请。”
晨曦毫不犹豫地踏入那片扭曲,眼前景象骤然变幻——
原本嘈杂的赌坊声浪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幽暗的长街。
两侧摊位挂着惨绿的灯笼,将行人蒙面的影子拉得鬼魅般悠长。
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药香的古怪混合,几个黑袍人蹲在角落,面前摆着盛满不明液体的琉璃瓶。
她拢了拢斗篷,目光扫过那些贩卖奇珍的摊位:
浸泡在琥珀中的妖兽眼珠、泛着磷光的骨粉、镌刻禁忌符文的罗盘...忽然,前方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天生媚骨!百年难遇的炉鼎!”沙哑的叫卖声刺破长街。
人群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围拢过去,晨曦也被推搡着挤到前排。
铁笼中蜷缩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,枯草般的头发遮住面容。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,正用铁棍敲打笼柱发出刺耳声响: